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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1章 鳳凰要涅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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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她的對自己的認知中,她一向是個進退有度、行事穩重的人,可自從武功被廢後,她就覺得自己似乎有那麽些嘴碎,該說的不該說的,該問的不該問的,她通通不經過大腦就從嘴巴裏倒了出來。

跟一個被男人所傷的女人談男人,這不是找抽嘛。

不過,對於她這個找抽的問題,女人似乎一點也不在意,她指指門外,就在小木屋的右前方,地上有一個隆起的土包,“誰說沒男人,只不過兩年前就走了。”

軒轅夢有些弄不清狀況,“什麽意思?你說……這個島上,並不只有你一個人?”

“你能漂到島上,其他人也能漂到島上,不過這麽多年過去了,除了你之外,也就只有一個男人來過。”女人將目光從屋外收回。

軒轅夢好奇道:“那他去了哪?”

女人再次伸手,指了指那個土包:“在那。”

一陣冷風自身後吹過,陰森森的寒意從脊背竄上,軒轅夢抱著雙臂,忍不住打了個哆嗦:“不要嚇人好不好。”

“我沒有嚇你。”女人收回手,眼神中帶出了一絲落寞:“這個男人,十幾年前被海浪帶到了這個島上,我收留了他,讓他和我住在一起。他是個很好的人,打獵挑水,修繕房屋,樣樣精通,可惜他實在太短命了,才四十歲就駕鶴西去,可惜可惜。”

聽她這麽一解釋,軒轅夢不但不感到放松,反而覺得更可怕了:“我怎麽覺得你像是吸人精血的老巫婆,你活了這麽多年,那男人卻不到四十就死了,這事太蹊蹺了。”

女人忽地將視線轉向她,目中精光一閃,嚇得軒轅夢差點從凳子上跌下來:“我正在發愁,那男人死了,以後誰來幫我幹活?沒想到,老天真是待我不薄,這才兩年,就把你給我送來了。”

軒轅夢嘴角一抽,忙站起身,向後退了幾步,“我……我什麽都不會幹。”

“不會幹你可以學麽。”

“學……學也學不會啊,我這個人笨手笨腳的,只會給你添亂。”

“沒關系,你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,每天早上起來挑水打獵,然後煮飯燒水,接下來打掃房間,我這個人有潔癖,你一定要打掃得一塵不染才行,要不然我會很生氣。你別擔心,其實你要做的事情並不多,也很簡單,偶爾做做衣服,修修房屋,還有,我比較喜歡吃島上的水果,你每天去隨便給我摘上幾籃子就可以了,我這個人並不挑嘴,不過,每隔幾天我必須要吃一次海鮮,所以你要去海裏給我抓幾條魚蝦回來,吃不到海鮮,我也會發脾氣的,你一定要牢記。到了冬天,你除了挑水打獵外,每天還須去島上的密林裏伐木,回來燒成木炭,我這個人最怕冷了,雖然島上的冬季很短,但對於寒冷,我是一刻都不能容忍。當然,我討厭寒冷,也同樣討厭炎熱,夏季的時候……”

聽到這裏,軒轅夢已經快要吐血了,這老太婆也太難伺候了吧!怪不得那個男人會英年早逝,給她當傭人,每天吃的比狗少,幹得比驢多,這不英年早逝才怪呢。

她可不想重蹈那男人的覆轍,於是連忙擡手,止住對方的喋喋不休:“停——”

女人似乎說累了,端起桌上的水抿了一口,剛準備繼續說,就被軒轅夢打斷:“我看您還是另請高明吧,這些事我都做不了,我又不是superman,這麽下去遲到要被折騰死,我好不容易才從虎口逃出,堅決不能再入狼窩。”

女人無視她的拒絕,笑得陰險,“這不是你能決定的,沒聽過一句話嗎?此山是我開,此樹是我栽。要想過此路,留下買路財。想在這個島上住下去,你就必須聽我的,我不管你以前是什麽身份,在這裏,我就是這裏的王!”

好大的口氣!這女人比自己還狂!不過,愛他軒轅夢不吃這套。

“王?你是誰的王?我可不承認,這島上也沒寫你的名字,我照樣可以當自己的王。”說完,轉身朝木屋外走去。

剛走了兩步,卻發現雙腳不知被什麽東西給纏住了,不論怎麽用力,都無法向前邁步一步,低頭一看,只見自己的兩只腳,被一條細細的有如蠶絲的絲線給纏住了,那絲線沒比頭發絲粗到哪裏去,看著不堪一擊,卻韌性極強,並隨著她的掙紮而越纏越緊。

身後,女人一邊喝水,一邊閑閑地操控著手裏的絲線:“勸你別白花力氣了,我手裏的烏金絲是用萬年烏金打磨而成,堅韌不催,就是世上最鋒利的兵器,也無法砍斷。小女娃,既然你是那什麽龍華的太女,你就該明白,不論何時何地,這個世界,永遠都要靠實力來說話,你不想聽我的,可以啊,只要有一天你能勝過我,我就甘拜下風,叫你一聲大王!”

切,什麽破大王,誰稀罕,這鳥不拉屎的荒島,只有自己和這女人兩個人,這大王不當也罷。

用力掙,她就不信掙不開!

“傻丫頭,脾氣真倔。”女人在身後咯咯笑著。

掙紮了一陣,軒轅夢累得滿頭大汗,回過頭來惡狠狠瞪著女人:“你快放手!”

女人笑瞇瞇回道,“我就不放,你待如何?”

“你——”第一次被人氣得頭頂冒煙,她終於切身體會到當初蕭倚樓被自己氣得跳腳的感受了。

做人嘛,就要該硬時硬,該軟時軟,瞪了一陣,她決定改變戰術。

“這位……敬愛的老婆婆,您能不能高擡貴手,放開我的雙腳,讓我休息一會呢?”

女人握杯子那手,抖得就跟雞爪子似的:“算了,你還是兇一點吧,受不了你這嗲聲嗲氣。”

“餵,死老太婆,趕緊放開我,否則我對你不客氣!”

女人的手抖得更厲害了,不但手抖,臉也抖,抖了好半天,才手一揮,收回了纏在軒轅夢腳上的烏金絲。

烏金絲剛收回,軒轅夢就擡腿往屋外走,可還沒走出屋門,忽然身子一輕,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,就整個人被倒吊在房頂上。

“小女娃,尊老愛幼你懂不懂?”女人在下面笑的得意,怎麽看都無法把現在的她和剛才那個滿目憂傷的女人聯系起來。

軒轅夢兩手在空中徒勞的揮舞著:“你放我下來。”

女人勾勾小指:“你求我,我就放你下來。”

“做夢!”她可是有尊嚴的,怎麽能為這點小事就求人。

“喲,還挺有骨氣的。”女人站起身,眼睛裏的光芒說不上是讚賞還是譏諷。

看到這樣的眼神,她忽然間想起了自己被挑斷手腳筋,像一條死狗般,無力地癱軟在大殿上時,軒轅慈冷冷俯視自己的眼神。她能從她的眼睛裏看到恨,看到怨,看到瘋狂,看到冷漠,更多的,確實譏諷。

她一定在譏諷自己的天真,和那些在別人看來根本毫無意義的倔強與尊嚴。

是的,她想要尊嚴,可最終,卻因為她的執拗,而失去了尊嚴。

她第一次深刻地反問自己,她之前所堅持的那份執念,真的是對的嗎?自己一直都太過於自負,從來沒想過,老天爺對於每一個人都是公平的,她已經占盡了天時地利,自出生以來就是萬人敬仰的太女,她不需要花費一分一毫的努力,就得到了所有人夢寐以求的一切,所以,她丟失了自己的本性,變得跋扈囂張,自以為是。

說到底,今日的一切慘痛,都是她自己造成的,與其怨天尤人,不如想想該如何彌補曾犯下的錯誤,今後不再重蹈覆轍。

女人經過她身邊時,她忽地開口:“你放我下來吧,你說的那些事我都答應你。”

女人停下腳步,回頭看了她一眼,卻搖了搖頭:“你並沒有真心實意地願意幫我,再等等吧,等你真正想通的時候。”

見女人往屋外走去,軒轅夢急道:“餵,我真的想通了,你快放我下來,這樣被吊著很難受。”

“難受就對了,怕就怕你連難受是什麽都不知道。”女人往外走的步子依舊不停,當她漸漸消失在軒轅夢的視線中時,才有清晰的聲音傳到耳畔:“我姓穆,叫穆采頤,你以後叫我穆婆婆吧,等你真正想通的那一天,我就把我畢生絕學全部傳給你。”

說得好聽,還不是狠心地把她一個人吊在這裏?四周無人,一片安逸。

不知被吊了多久,穆采頤還是沒來,看來這女人說到做到,一點都不含糊。

心知自己這一個晚上,都得被吊在這裏,軒轅夢也不再掙紮,這心裏一靜,思緒依舊跟著安靜下來。

夜很沈,對於這段時日發生的事,至今她都有種在做夢的感覺。

一夕之間,從高高在上,身份尊榮的太女,變成了如今身份卑微,賣國求榮的通緝犯。

人生變幻無常,就像她突然從現代穿越到這樣一個時空,一切都充滿了未知性。有些近乎於執拗的堅持,也是時候放棄了。要想別人給自己尊嚴,首先,自己必須給自己尊重,重新審視自己,或許,就是自己對自己,最誠摯的尊重。

被吊了整整一個晚上,軒轅夢眼皮浮腫,渾身酸痛,要是再被吊一個晚上,她怕是真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。

不過還好,在傍晚時,穆采頤終於來了。

在被放下的那一刻,她終於體會到了什麽叫做重見天日。

“雖然我從來不以貌取人,但人嘛,天生喜歡美好的事物,你這張臉看上去實在影響我的食欲,這個拿去,十日後,我希望我永遠都不要再看到你現在的這張臉。”一個瓷罐被遞了上來,軒轅夢伸頭往裏一探,媽呀,全是白白的糊糊狀不明物。

“這個……這個……”擦了擦額角的冷汗,千百種念頭在心裏滾過,最終,她伸出手,接過了瓷罐:“等我相貌恢覆,你可別嫉妒。”

穆采頤掩嘴一笑:“哎呦,這臉皮厚的,我倒要看看,你這女娃的原本面貌,到底是什麽樣子的。”

其實吧,別說是其他人了,就是自己看著現在這樣一張布滿刀痕的臉,有時候也會被嚇到,人人都愛美,她又不是外星生物,當然也希望自己能一直美美的,雖然她對恢覆面貌並沒有太大的信心,但她願意去嘗試,以前就是因為太自以為是,所以才會吃這麽多的虧。

吃一塹,長一智,從現在開始,她要徹底拋棄從前的自己,鳳凰涅槃,欲火重生。

但這個涅槃的過程,實在是……太特麽痛苦了!

“快點快點,我渴死了,要吃果子!”這是某個自稱已經活了一百三十多年的老妖怪的催促聲。

“呼哧呼哧……哼哧哼哧……”這個某個倒黴催的女人的喘氣聲。

……

“你是怎麽打掃房間的?看,這裏竟然有灰塵,啊,那裏有個腳印,天吶,這裏竟然有根頭發!快來打掃幹凈!”

“呼哧呼哧……哼哧哼哧……”

……

“怎麽這麽慢,砍柴也能花這麽長時間,你是不是偷懶了?啪!”

細細的藤條,打在手背上,那個疼喲!軒轅夢一邊在心裏罵老妖怪,一邊艱難地躲閃著不斷迎面抽來的藤條。

……

“屋頂漏了個大洞,為避免暴雨來臨時雨水滲進房子,你趕緊去把屋頂修了。”

“我能不能一會兒再去?我從早上天不亮開始,就在伺候你這個老妖婆了,給我點人權行不?”

“啪!”幾乎沒見穆采頤的手動過,那藤條,就已經與自己的手臂來了個親密接觸。

這女人的速度也太快了吧,完全違反自然定律。軒轅夢捂著手臂,咬牙瞪著對面的女人。

“這就是人權。”老妖婆晃晃手裏的藤條。

羨慕嫉妒恨!

她要詛咒這世上所有會武功的人!

……

經過這種地獄式的折磨後,再面對穆采頤的藤條,她已經能輕松躲過,跟猴一樣在島上亂竄,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,她竟然能跑得這麽快,而且還是在武功盡失的情況下。

直到現在,她才明白,人的潛力果然是無限的,就像米管家,肥胖的身軀下,卻藏著一股驚人的潛力,每當看到她搖晃著無比巨大的身軀,卻還能跑得如此之快時,她就禁不住一陣讚嘆。

在海島的最西邊,有一個十餘丈高的小山崖,狂狼拍石,濤聲滾滾。站在崖邊,隨著浪濤的翻湧,海水鹹濕的味道撲面而來,閉上眼,靜靜聆聽海浪的聲音,心靈也隨之變得寧靜。

這是她每天必做的事情之一,曾經受過那樣多的欺騙和背叛,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相信任何人,對這個世界,也將要永遠充滿無法消弭的恨意。

但當她在海岸邊停留的時間越久,聽浪濤在天地間肆意奔騰的潮聲越久,她的心,也就越平靜,連帶著對雲錦的恨,都小了很多。

在這之前,她說忘了雲錦,或許還有那麽一絲牽強的意味。她認為,只要付出就該得到回報,所以才對雲錦的背叛生出幾近於癲狂的憎恨,但現在,當她將被仇恨和不甘燒灼得滾燙的心,從仇恨的火焰中抽離時,那份淒厲的怨恨,也慢慢變淡了。

雲錦這麽做,必然有他的原因,老天爺並沒有規定,付出一定要得到回報,這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,就如當初的自己,一意孤行要娶雲錦入府一樣。她強娶,是她的錯,雲錦背叛,便是他的錯,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贖罪,至於什麽時候贖罪,那只是時間問題,她把屬於別人的罪孽強行背負到自己身上,簡直就是自找沒趣,一心想著別人怎樣死,自己根本不會快活,所以,從現在開始,她不恨雲錦,不恨殷俐珠,也不恨軒轅慈。

哎呀,沒想到自己這麽偉大,思想覺悟也太高了吧。

哈哈,再自戀一回,誰讓她現在有了臭美的資本。從前那張水嫩嫩,滑溜溜,閉月羞花,沈魚落雁,傾城傾國,絕代風華,人見人愛花見花開,車見車爆胎,鬼見鬼投胎,飛鳥落地,蕩氣回腸,只恨天下蒼生有眼無珠,空殘香味獨餘恨的美貌又回來了。

摸了摸自己的臉,那些坑坑窪窪溝溝壑壑早已變成一片滑嫩的平坦,臉上的輪廓,也比之前要平緩一些,變得更加柔和,用這個世界的話來說,就是更不像女人了。因為這張臉被毀得有些嚴重,所以只依靠藥物是沒辦法恢覆如初的,所以,穆采頤就用了些物理手法,給她重新塑造了一下面部輪廓。雖然這張臉更娘氣了一些,但她卻很喜歡現在的這張臉,沒有那麽多的棱角,圓潤幹凈,就和她現在的心態一樣。

一個月的時間馬上就要過去了,冰靈之也即將長成,想起腹中的那塊肉,她的心,又從平靜開始變得波瀾不定了。

這個孩子,雖沒有承載母親和父親的愛,卻有她全部的關懷在其中,孩子的父親固然不討人喜歡,但孩子是她的骨肉,和邵煜霆一點關系都沒有,就因為憎惡那個人,就要將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拋棄嗎?生生扼殺一個幼小的生命,那她與犧牲親人達到自己目的的軒轅慈有什麽不同?

“今天冰靈之就要長成,你想好了,這個孩子到底要還是不要?”穆采頤仿佛嫌愛她心裏不夠亂,在一旁添油加火:“你也知道,這荒島幾十年都未必會有人來,你打掉了這個孩子,島上可沒有男人能再給你一個孩子。”

軒轅夢原本滿心煩憂,聽了穆采頤的話,一口水噴出,捏著被嗆的嗓子咳了陣,擡起頭來,“你當我是母豬嗎?為了繁衍子嗣而繁衍子嗣?就是有男人,本姑娘也看、不、上!”

穆采頤兩腿彎起,擱在身前,將頭靠在膝彎上,眼神極其猥瑣地看著她:“這可不一定,等你像我一樣在這裏住個十幾年,那時候別說男人了,一頭公豬都能引起你的興趣。”

軒轅夢兩眼一翻,差些沒暈過去:“拜托,我沒你想象的那麽重口味。”

“其實我說了這麽多,還是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,到底要不要打掉這個孩子。”私心裏,她是希望能夠看到那個孩子出世的,她這一生共生育過兩個孩子,卻連見一面的緣分都沒有。

軒轅夢也知道她在想什麽,可生孩子不是養小狗,煩了厭了就丟到一邊,一旦孩子出世,身為母親就要擔負起母親該有的責任,她怕自己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母親。

“讓我……再想想吧。”

“還想?”穆采頤激動地站起身,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,“再想幾個月孩子都出世了,還想個屁啊!”

她轉頭,很嚴肅地看著穆采頤:“你也老大不小了,這把年紀還說臟話,被後輩聽到影響很不好。”

穆采頤毫不在意,“島上就只有你和我,哪來的後輩。”

軒轅夢指指自己的小腹:“這裏不就有一個?”

“你……”穆采頤驚詫地看向她,眼中閃爍著不確定的光澤:“你決定留下這個孩子了?”

“是啊。”她點點頭,語氣帶著那麽點不得不如此的意味,“你看,島上就只有你和我兩個人,每天只對著你,跟你說話我會悶死的,為了我的精神健康,這個孩子,一定要留下。”

穆采頤臉色乍青乍紅,想反駁吧,怕她改變主意不打算要孩子,不反駁吧,又覺得面子上過不去,最終,所有的為難都化成了一聲長嘆:“孩子留是不留,終究要你自己來做決定,我能看得出來,你並不是很喜歡這個孩子的父親,如果你要把對孩子父親的憎恨轉移到孩子身上,那麽,我勸你還是打掉他為好。”

“你說得對,我就是討厭孩子的父親。”她毫不隱瞞,將自己對邵煜霆的感覺坦然道出,在穆采頤露出擔憂之色時,她忽地一笑,拍拍肚皮:“不過他長得非常好看,繼承了雙方優秀基因的孩子一定更好看,所以,不管怎麽樣,我都一定要將這個孩子生下來,以後每天看著她,多高興啊。”

穆采頤嘴角一抽:“這個理由……當真奇特。”

撫著小腹,第一次感覺老天賜給她一個孩子,是多麽的幸運:“你當初在家人慘死時能活下來,就是孩子在支撐著你。或許,我只是想給自己一個必須堅強的理由而已,畢竟,我還不夠勇敢。”

給自己找理由是個很簡單的辦法,況且,她留在這個孩子,也有那麽點想給自己制造壓力的意思,於是,這孩子就理所應當的被留了下來。

至於以後會發生什麽,那就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了。

就這樣又過了一段時間,軒轅夢覺得自己如今的身體狀況,就算沒有武功,也一樣身手敏捷,是否還能恢覆內力,對她來說已經沒那麽重要的。

不過,當她打算放棄恢覆武功時,穆采頤卻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。

她要打斷她手腳上已經愈合的經脈,重新接駁。

“你瘋了!”聽到她決定的那一刻,軒轅夢忍不住低喝出聲。

開玩笑,上回被挑斷了一次手腳筋她就痛得要死要活了,再挑斷一次……還是殺了她吧。

穆采頤卻不緊不慢道:“你既然決定生下孩子,就要有保護他的覺悟,你曾經連自己都保護不好,現在又武功盡失,你說,你拿什麽來保護他?”

軒轅夢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,但問題是,她現在生活在這麽一個荒無人煙的小島上,孩子出世後,也就只有島上的猴子能欺負欺負他,還有誰能對她的孩子造成威脅?

“任何事都不是絕對的,曾經你高高在上,有想過會淪落到今日這般境地嗎?”穆采頤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。

這話說的依然很有道路,可她還是覺得,想離開這個島,實在有些困難。

“說來說去,你就是想把我當實驗對象,好將你的醫術發揚光大,對吧?”果然是從宮裏出來的,心思就是詭秘。

“胡說,我是為了你著想,老身年紀一大把了,難道還能騙你這個小丫頭?”穆采頤義正言辭。

她想了想,說是想了想,其實這一想就是整整三天,三天後,她黑著眼圈,找到穆采頤,說:“重新接就重新接吧,我豁出去了。”

穆采頤當時正在餵猴子,將一把香蕉扔給猴子後,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:“荒島條件有限,沒有麻藥。”

她暈過去的心都有了,如果在文明社會,區區一記麻沸散還是很容易找的,她忽然覺得,自己上輩子肯定欠了穆采頤很多銀子,這輩子才被她這麽折騰。

她手腳的經脈已經長合,雖說不影響日常生活,但若想重新握劍,恢覆武功,就只有挑開接合處,重新對接,讓經脈恢覆如初,否則,經脈不通,內力受阻,真氣就難以循環。

望著穆采頤手裏明晃晃的小刀,她怎麽有種自己是砧板上的肉,任人宰割的感覺?

什麽叫感覺,本來就是!

“老妖婆,你綁我手腳幹嘛!”

“不綁你手腳,你能任我宰割嗎?”

軒轅夢: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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